“您這是將老朽綁來。還不讓老朽走了不成！”那老郎中不悅地呵斥了一聲，哪料陸穗突然變了臉色，不由氣勢也弱了下來。

“放心，在未醫治好她之前，你性命無憂。我會托人去你家告知，你在此處做客。”陸穗幽幽地說著，臉上卻並無待客之色。

老郎中從他們綁自己來就知道不是好相與之人，但年過半百，終究也是見過世面之人，面上倒也不露懼色，跟著陸穗的手下離開。

等老郎中離開，餘無生特意查探了蘇卿九的脈搏，覆又走到司玄機身邊伸出了手。

“咳……”蘇卿九早已醒來，一直在裝睡，為得就是能夠不動聲色控制自己的脈搏，避免餘無生多疑，但司玄機體內可沒有魔氣，萬一餘無生得手……

“你沒事吧？”陸穗本就坐在床沿，聽聞動靜立刻俯身看她。

餘無生收回手，轉頭看向蘇卿九：“誰襲擊了你們？”

蘇卿九努力而又艱難地吸了幾口氣，才幽幽出聲：“雲劍流光君。”

“他怎麽會盯上你？”餘無生瞇起了眼睛，試圖從蘇卿九身上找到突破口。

“因為他。”蘇卿九顫悠悠地指向司玄機的位置。

“他？”餘無生不解地掃了一眼，與這個活人傀儡有什麽關系。

蘇卿九憑借陸穗的力氣才勉強站了起來。

“不要勉強，傷口會裂開的。”陸穗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，擔憂之情溢於言表。

蘇卿九搖了搖頭，直視餘無生：“不說清楚，恐怕餘公子很快就要動手了吧？”

餘無生抿了一下嘴唇，不否認蘇卿九所言，但心中也驚駭於蘇卿九的平靜。

“他……是雲劍宗中人。”蘇卿九自顧自地往下說著：“你們應該都聽說，李嫣兒和夏大爺被逮，帶進了雲劍宗吧？”

陸穗和餘無生同時點頭。

“他們出現的時候，便是我的葬禮。”蘇卿九停頓了一下，回頭看向餘無生，無聲地將領口往下扯了一些，露出了尚未完全消失的傷痕：“看見了嗎？這就是我那繼母的手段。倘若不是我警覺，偷學了她的本領，那就真的是我的葬禮了。那個時候，流光君帶弟子破了夏宅，帶走了夏大爺和李嫣兒。而我，也不能讓他大勝而歸不是……”

“所以，你操縱了雲劍宗的弟子？”陸穗隱約猜到蘇卿九即將要說的話。

“趁亂下了蠱。但他終究是雲劍宗弟子，體內均是真氣，我一直在勉力控制他的真氣，但一時大意，洩露了一些，被流光君追尋而來。”蘇卿九亦真亦假地解釋著，忽的往司玄機肩上用力，暗自渡了一些魔氣過去。

護體的真氣立刻湧了出來，將魔氣驅逐。

“這也是為什麽你們從未見他真正出過手。”蘇卿九如同觸電一般收回了手轉頭看向餘無生：“一出手，倒黴的可就是我。”

“你為什麽現在才說？”餘無生隱約覺得漏洞百出，但又似乎每一處都極為合理。

“為什麽？”蘇卿九呼出一口氣，正欲往回走，卻是一個踉蹌，倒在了陸穗的懷中，兩人一同栽倒在地。

蘇卿九半靠著陸穗，垂眸苦笑：“倘若開始我就說了，你們會信？無非是把我當做雲劍宗的細作吧。”

餘無生就好似抓到了蘇卿九的軟肋一般，繞到蘇卿九面前，俯下身與她對視：“信不信由我決定，你不說便是錯。”

“那您要賜我一死？”蘇卿九擡起頭，無聲地看著他：“反正現在殺我，跟殺了李嫣兒一樣簡單。”

餘無生冷哼了一聲，一把將蘇卿九提溜了起來：“怎麽，求死？”

蘇卿九無聲看著餘無生的眼睛，血滴無聲滲透了幹凈的衣物，一點一點地往下落著，面上卻又帶著不經意的笑意：“既然挑明，我就不怕死。不過……你不覺得這也是一個機會嗎？我們完全可以把他當做籌碼，讓雲劍宗收斂一些。”

蘇卿九所說讓餘無生有些心動，但他又擔心雲劍宗並不擔心此人性命，孤註一擲並非上策，很有可能迎來的是萬劫深淵。

陸穗抓住時機，用力扣住餘無生的手臂，同時對蘇卿九使眼色：“餘公子，如今那蛞蝓只有小言能夠煉制出來……您千萬要三思啊。”

餘無生深吸了幾口氣，忿忿地將蘇卿九扔到一旁，背身思考可行性。

司玄機至始至終都是清醒的狀態，也猜到蘇卿九的良苦用心，一想到她受傷甚至有性命之憂，依舊恨不得現在就出手將餘無生就地斬殺。

可偏偏現在是蘇卿九取得他們信任的最好時機，也是挽救其他千萬人生命的機會……

司玄機指甲幾乎嵌進了肉裏，屋內的血腥氣仿佛又濃郁了一些。

“小言！”陸穗急忙撲到蘇卿九身邊，讓屬下去請被押下去的老郎中。

蘇卿九望著餘無生的背影，因為失血過多而充盈的暈眩感讓她的視線有些迷離，但大腦卻在清楚而要明確的告知自己，她是在拿命來賭。

輸了便是一死。

活下去，便是徹底打入陸穗和餘無生的內部，同時也可以讓司玄機以靈力之身行動，在完成與雲劍宗的合作之後，殺了這個欺師滅祖的弟子。

餘無生沈吟了許久，才出聲詢問：“他是誰？一個普通弟子定然不會驚動流光君。你知道他的來歷？”

“似乎……名喚清然。不出意外是那次下山歷練中最為受寵的小弟子。”蘇卿九輕輕地說完，心裏的一塊石頭落地。

既然往下詢問，就表示他已經基本同意。

“餘公子，您這是同意了？”陸穗會意，一邊護著蘇卿九一邊詢問餘無生。

“可以一試。”餘無生轉過頭，若有所思地看著臉色蒼白的蘇卿九：“但我不信任她。她太會騙人了。”

蘇卿九扯了一下嘴角，努力辨認著餘無生的神情，最終閉上了眼睛喃喃地說著：“你從不信我，又如何讓我信你。以心換心，最怕的便是你這等無心之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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